一二 杂文二篇 作家与作品 1.鲁迅的杂文 鲁迅的后期创作主要成就是杂文。在尖锐复杂的民族和阶级斗争中,鲁迅以他匕首和投枪式的杂文,尖锐批判了"新月派"的超阶级的人性论,痛斥了反动的民族主义文学,批评了"第三种人"的错误观点;揭露了国民党反动派镇压左翼文艺运动,投降日本帝国主义,复古倒退等种种反动罪行。这些杂文后来结成九个集子,即《三闲集》《二心集》《南腔北调集》《伪自由书》《准风月谈》《花边文学》和《且介亭杂文》三集;还有一些散篇,收在《集外集》和《集外集拾遗》里。 2.《夏三虫》和《最先与最后》 这两篇是鲁迅在1925年时写的杂文。 《夏三虫》,写于4月4日,收在《华盖集》中。它写夏天里三种常见昆虫的不同的情貌、行为、心态、德性,并对它们作出不同的评议,借讥讽和痛刺夏三虫以讥刺当时社会上种种邪恶势力。本文援事说理,意趣横生。 (1)想象 主要表现在对蚊子、苍蝇的拟人化的描写上。作者将夏三虫人格化了,写出了它们的心理活动、品性德行。蚊子"当未叮之前,要哼哼地发一篇大议论","所哼的是在说明人血应该给它充饥的理由";苍蝇不嗜血,只是想"占一些便宜",与蚊子比,"总要算还有一点道德的"。这些昆虫们可谓各异其面、各异其性情,都活灵活现。这些当然都是虚拟的,模仿寓言故事的写法,有很强的趣味性。 (2)虫喻 情景虽然都是虚拟的,但读者并不感到"虚伪""造作"。文章本身不乏"写实精神":实在针砭时弊,暗刺社会上的形形色色的反派人物,反派人物们都能从这些昆虫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他们纵有画皮在身,也被作者褫夺而光,现出肮脏、丑陋的原形。跳蚤的特点是毫无掩饰,直截了当地伤害人类,使人联想到凶狠、恶毒、野蛮之人,譬如武夫。蚊子的特点是既伤害人,还要显示出此举的"正义""公正",使人联想到阴险、老谋深算、"堂皇""体面"之人,譬如政治家、当权者,或者堕落为统治阶级帮凶的反动文人。苍蝇的特点是爱占便宜,同时凭空污人清白,前一特点使人联想到稍有一定地位的官绅,后一特点使人联想到颠倒黑白、极尽诽谤之能事的仕人,合而言之或许暗刺兼备官绅气和仕人气的反派人物。对于苍蝇,作者还进一步剖析:它正是利用众人的麻木不仁,才得以逍遥自在,好运久长,子孙繁衍。从中也反映出这种邪恶势力具有比较深厚的社会基础。因此,明写昆虫,实写恶人,指桑骂槐,听者自明,读者也心领神会。 (3)庄谐 夏三虫全属害虫,本无可严肃讨论的必要,但作者"煞有介事"地认真讨论起来。显出"庄严"的面孔,将害虫的丑恶面目很滑稽地放大了暴露出来。夏三虫本来彼此半斤八两,作者却"认真"地区分出它们中的"可爱"与"不可爱"的类别来,跳蚤凶狠,血成性,怎么会比蚊子、苍蝇好呢?无非是逗趣罢了。苍蝇在好的、美的、干净的东西上拉了蝇矢之后,并不反过来嘲笑这东西的不洁,在作者看来,"总要算还有一点道德的"。将极荒诞的人事作正面的"歌颂",无疑更强化了对荒诞的人事的讽刺,而且让读者读后深思忍俊不禁。 《最先与最后》,写于12月20日,也收在《华盖集》中。本文开篇由《韩非子》中的话引出议题"最先与最后"。再由赛马的妙法联想到中国人的为人处事。中国人不但"不为戎首""不为祸始",甚至于"不为福先"。这是从反面提出"凡事都不容易有改革"。然后列举校运会中五种不良现象,即互相对骂,动手对打,退出比赛,佯装跌倒,嗤笑落后。深刻地揭露了一些人的丑恶行为和薄弱的意志。正因为此,所以"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四个"少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中国人最缺少的韧的战斗精神。于是他们"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如此行径,不但改革为难,而且一遇强敌,就会土崩瓦解。这是民族的危机。因此,鲁迅提倡要有"不耻最后"的精神,认为具有这种精神的人,"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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