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师大副校长：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需引起关注（6）

家庭教育能够影响儿童大脑的发展

　　我想给各位专家、各位领导特别要汇报的是，新的老科学的研究，新的老科学的技术进展已经能够让我们从更科学的角度，而不仅仅是在心理、认知行为层面关注、探讨家庭教育对孩子的影响，家庭教育能够影响儿童大脑的发展，它已经成为21世纪最重要的前沿科学，认知神经科学的领域。

　　大家从我的题目上看到，我们这里主要是认知科学实验室，正在对儿童身心健康进行大量研究。现在脑科学技术，对新生儿、几岁、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孩子进行研究，研究他们不同的情感下大脑怎么样活动，脑与身心是什么样的关系。

　　比如说，从现在的研究来判，在孩子出生以前，脑科学领域专家就会清楚描述出脑的各种变化。从受精卵开始到孩子出生脑的变化。出生以后孩子的大脑继续发展。大家知道，人类的大脑是人的思维、智慧的基础，这些中枢主要在大脑皮层。在大脑皮层它有一个发展过程，出生以后大家看到，新生儿、6个月、1岁、2岁、7岁是大脑重要的领域 。

　　这些脑的发育一方面需要恰当丰富的营养物质，另一方面需要良好的环境和教育。世界上一些著名的脑科学专家在最近这些年讨论怎样促进脑的发展，特别是儿童脑的健康发展中，很强调家庭情绪、父母的态度和情绪，儿童良好的情绪情感在他的大脑中占非常重要的位置。因为儿童青少年的情绪情感活动也是具有脑的基础。儿童青少年的情绪情感活动通过脑的基础，进而影响他的认知智能的发展。这是科学家揭示从4岁到7岁，人的大脑结构的发展变化过程。

　　现在科学家可以用比较科学、客观的方法，揭示一个人不仅从出生前，包括出生后大脑发生什么变化，大脑不同视觉神经通路、听觉神经通路。比如我们让大家看屏幕的时候，你是在用你的眼睛，这个信息达到你的眼睛以后，转化为视神经冲动，由视神经传到大脑部位形成主观感觉。同样，我现在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但是你不是通过视神经，通过你的听觉神经器传化到大脑听觉中枢，但是你理解我讲话的内容时，是把视觉、听觉结合起来，这些系统实际上影响孩子的学习，这些系统决定孩子的学习质量。

　　现在研究表明，儿童大脑皮层的厚度和儿童智力发展都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这个关系很复杂。在早期，它和孩子的关系是厚度和智力正相关，过了一定年龄以后，大脑的厚度和智力是负相关。这个和其他的研究证据相吻合，就是儿童发展早期，神经元有一个剧增阶段，就像田野里野草疯长的阶段，但是有一个阶段需要对这些草进行修理，有用的就保留起来，没有用的就慢慢消亡了。

　　理解好孩子在不同年龄阶段大脑的发展，对于我们更好的理解发展中的儿童青少年至关重要。比如说，孩子的发展中，科学家可以精确地分析他所有对人类的行为的控制，就是我们经常强调的人的意志中枢。因为人的各种大量心理活动、认知活动都受到中枢的控制。很遗憾的是，这个中枢到了人年龄大了以后，退缩最早。所以这就会出现返老还童的现象，很多老年的行为像孩子一样，因为大脑退化，他们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控制。

　　大家知道，我们的孩子在学校都会获得各种经验，学习材料，涉及你用眼睛、耳朵学习，写字用手学习，听东西用耳朵在学习，我们的大脑用理解中枢在学习。我们在学习时有不同的方式，比如3+2等于几，对于在座的所有学者来讲，不管你的学识怎么样，你们都一定会说3+2=5，但是我说5等于几？在座的答案可能都不一样，有的说5= 1+1+1+1+1，或者5等于25。

　　同样，我们现在学习50个单词，你现在经过一段时间学习你都记住了，但是第二天你可能有18个就忘记了。最近高考刚刚结束，很多孩子进入梦寐以求的大学。但是他厌学了。虽然他考上了好的大学，但是在过去的学习中他对学习深恶痛绝，他没有持续学习的动力，他觉得进入大学就该歇一口气。所以为什么大学一、二年级以后，很多学生选择退学，或者因为迷恋电脑游戏而变得学习不良。

　　现在随着脑科学的研究可以清晰地看到，你在看图片或者看文字时，你的大脑参与部位是不一样的。即使用耳朵听，你听音乐和评述，一个活动在左脑，一个在右脑。同样学外语也是一样，在座的老师学外语很多年，如果现在让你看简单的外语读物和单词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如果别人把这些单词连成句子说出来，你却大量听不懂。还有的人听得懂很多日常生活和与自己专业有关的句子，但是他却讲不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即使对于简单的外语单词，一个简单的外语句子，我们学的时候要么用你的听觉在学，要么用你的视觉在学，要么用你的动觉在学，一个外语单词看得懂，读得懂，不见得默写出来；你看得懂、读得懂不见得你认得出来。我们必须问你在视觉系统掌握没有，在视觉系统掌握没有，在其他系统掌握没有。

　　我们的老师经常犯一个错误，十几年前犯这个错误，今天仍然犯。他教孩子学武装的“武”的时候，他根据自己十几年的教学经验，他知道孩子武装的“武”写了勾的时候一定要打一撇上去。他跟学生说不要打这个撇，他问学生知道吗？学生异口同声说知道了。然而，下课前的3分钟让孩子写这些课学到的10个生词，你去观察8个孩子，一定有两三个孩子写武装的“武”还要打一撇。教师很生气，觉得孩子不认真听，他反复提醒了，他提的都是经过几十年的经验来提的，孩子仍然不照做。知道是一种认识，按不按照去做，写的时候是一种行为。认识和行为是不一样的，依赖的中枢都不一样。

　　就像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所有孩子知道讲卫生很好，饭前饭后都要洗手、上厕所都要洗手，但是你观察孩子或者成年人，有不小的比例，他们知道卫生对自己的个人健康极其重要，但是他们就不洗手。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他们没有养成简单的洗手的习惯。因为写字的时候人的手是受大脑运动中枢控制的，老师教的时候没有教孩子的大脑中枢，教了孩子认识中枢。知不知道这些事，认识中枢没有把这个重要的信息高强度的、及时的监控指导运动中枢，运动中枢还是按照原来孩子写武装的“武”打了一撇。

现在脑科学研究在孩子做这两种不同题的时候，我们可以测他们的大脑，就发现不同的题目，孩子大脑的活跃程度完全不一样，模式都不一样。你出2+3等于几？你测十个孩子、一百个孩子，脑电波都是一样的。然而在生活当中，有什么样的方式有统一的答案，无论是你的写作风格等等大家都有各有所好。很多情况下我们要通过多种方法、多种思想来思考问题。孩子的大脑模式都是开放性的，都是让孩子从多角度思考、解决问题。

　　现在还可以研究不同的思维模式。举例来讲，现在有的中小学在对学生进行奥数训练，我想恰当的奥数训练可能对孩子的数学思维能力培养还是有价值的。但是某些不恰当的奥数训练，学生可以做非常难的数学题。一个参加奥数班的小学生，他做的题，我们让一些数学系的研究生做，也做不出来。有的即使做出来，要花比这些小学生更多更长的时间，大学生也是这样。

　　那些能做非常复杂的奥数题小学生，是不是他们的思维能力、数学能力很强？其实不是。是因为他们对大量的数学题有了深刻的记忆，经过千百万次的训练记忆达到非常熟练的程度。就像我们有的同志考托福一样，一看到这个题目就知道下面的答案是什么。对于他的大脑来讲，没有数学运算过程，只是一个简单的记忆提取。

　　大家知道加减法比较容易，但是乘除法比较难。我们可以试一下，加减法和乘除法。请大家做一下乘法，比如3×7=21，7×5=35，7×6=42，无论做什么题大家都知道。但是现在大家做减法，100—3连着减，97、94、91……，再做100—7连着减，一定会减错。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你小学乘法表背的都是结果，而没有经过一个过程。100—3—7拿来比赛，我们的各位领导都会紧张。

　　这些实际从脑来看，我们的学习方式、教学方式不仅体现在学习的一定效果上，更重要的理解这种学习是什么样的学习，是更有价值的学习，还是价值不是很大的学习。它给孩子的神经系统导致了什么影响。刚才大家说记单词，记了以后觉得明天就忘了，但是有的单词很怪，明天没有忘。为什么？因为你在学习的时候，由于以前的经验体现在神经系统上，学习过程中进一步强化了，或者改变了神经系统，神经系统变化不一样，现在你学习的时候就可以对大脑进行记录，不用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你学习以后，明天早上能够记住的单词和你记不住的单词，在学习的时候脑电都不一样。

　　不用等到明天彻底从学习的脑力活动体现能够记住的，不会忘的，或将来要忘的，人的脑电波都不一样。这是什么原因？就是媒体提到的测谎，基本原理是一样的，就是我现在给你看20张女同志图片和20张男同志图片，其中有一张是你爱人。你在看图片的时候，我们就问你，这20张图片有没有认识的人？你的思维就告诉我们都不认识，不是说你不想告诉我们，我们就要求你都说不认识，你什么都不说都不行，我们把20张图片在你眼前放一遍，你就会发现，出现自己的爱人图片的时候和看其他图片的时候他的脑电波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为什么认识你爱人？因为你接触他千百次，见一次你的脑电波记录一次。

　　就是一个人看见陌生物体和熟悉物体神经系统有什么不一样？当然，从陌生到熟悉，又有一个过程的规律。当这些弄得很清楚了，反映速度会非常快，一秒钟等于一千毫秒，你的主观控制不了，你的意志控制不了你的神经活动。

　　最简单的我看你能不能控制的了，人都有美感，人的美既有社会因素，也有遗传因素。我给大家看两张图片，一张是桂林山水，你看看你是什么感觉？另一张是一块肉上面长满了蛆。这些都有一个神经的基础。

　　孩子生下来就在学语言。孩子听见风声、雨声，他都会得到这种刺激。首先是人的声音刺激，桌子的声音指的是特定的物体，这是杯子，这是爸爸，爸爸是指特定的人，连在一起就变成一种语言。孩子出生以后，他对各种声音是开放的，所以现在的研究发现，一个一岁以内的孩子，他对各种声音，包括各种语音，比如对普通话、俄语、法语、英语都很敏感，但是通常情况下，一个孩子出生以后，他是在一个语言环境中生活。当然现在我们的孩子也有学其他语言的，所以他的神经慢慢固化，只对一个声音敏感。

　　出生年龄越大，对各种语音就越不敏感，这就出现年龄大的人学习语言的能力不如年龄小的孩子。

　　这是国外的一个母语对比的图片。孩子跟着父母到国外去，如果孩子8—10岁去，他的语音水平就下降到这里。如果他11—15岁去，语音水平继续下降；如果到了17岁以后去，那就会与国外母语国家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这和大脑神经、语音学习是有关的，现在研究发现，尽管不同的人在不同年龄都能掌握一门外语，现在科学家在研究也在争论，即使你的英语不错，但是你是怎么加工你的英语的？

　　有的专家认为，对那种很熟练的英语使用者、学习者作为第二语言，他尽管语言熟练，如果这个人学第二语言比较早，他加工两种语言，母语和第二语言的部位是比较接近的。如果这个孩子学第二语言比较晚，尽管语言也不错，但是他加工母语的部位和第二语言部位有分裂现象。形容是一个人吃饭，中国孩子可以用右手，你可以用筷子，同时也可以学习用刀叉。但是如果学习第二语言比较晚的孩子，他可能就不一样，用筷子用右手，用刀叉就不完全用右手，也可以用左手，但是学习效率会低一点。

　　很多研究关注亲子关系，关注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他们会怎样影响孩子的发展。这些研究找不同亲子关系状态下的孩子，我们把他带到实验室，测试他在亲子关系下脑的影响。如果孩子受到父母、家庭或者社会的某些虐待，他的大脑发育将受到严重影响。

　　所以现在脑科学对儿童青少年的研究能够达到更加深入的程度，更加达到研究人的行为、人的心理活动的物质基础的角度来解释这些问题。所以我想说的是，儿童的健康发展，家长对孩子的影响是一个多学科研究的、重要的综合领域。家庭教育作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是多学科，包括传统的自然科学，包括新兴的交叉科学，包括21世纪前沿的脑科学所研究的重要内容，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发文件、简单的宣传、简单的指导。